,顿时脸狰狞起来,惨白肌肤之如有一条条蚯蚓走。她一手作掌刀,如切豆腐般砍断如井的大树,然后一掌重拍,向陈平安轰砸而来。
陈平安一手向前递,罡气如墙列阵在前,断木撞击之后化作齑粉,一时间碎屑遮天蔽日。脚凉意阵阵,陈平安低一看,见是两只雪白袖缠绕住双脚,然后泥地中钻一颗女颅。
难怪要以半张脸面示人,原来她虽然半面惨白,可好歹还能看容貌,剩余半张脸庞只剩薄薄一层肤包裹的白骨,乍一看,就像只生了半张脸的丑陋女。
她半张容颜如可怜女泫然泣,颤声:“将军恨我负心,杀我即可,莫要以刀剐脸,我吃不住疼的。”
陈平安任由她双袖缠绕束缚自己双脚:“你就是附近肤腻城城主的四名心腹鬼将之一吧,为何要如此靠近路?我有披麻宗玉牌在,你不该来这边寻找吃的,不怕披麻宗修士找你麻烦?”
那白衣女鬼只是不听,伸两手指撕裂无脸的半张面,里边的森森白骨上布满了利剐痕,足可见她死前遭受了不同寻常的切肤之痛。她哭而无声,以手指着半张脸庞的白骨:“将军,疼,疼。”
陈平安竟是蹲,双手笼袖,与她对视:“行了,你那迷心术对我无用。我听说肤腻城与披麻宗关系一直不错,但是你们有一拨死对,为首的是一个擅近厮杀的地仙灵,麾兵稀少,但是经常窜犯事,如那边关锐斥候,来去不定。那个金丹灵最喜生活人,尤其是练气士,落在他们手上,生不如死,如人豢养猪犬,今天割一条,明天切走一块,不伤命。他们倒也识趣,不敢冒犯大城鬼,专拣柿拿,针对你们肤腻城,隔三岔五就偷偷抓走一两只女,境更是惨烈。”
白衣女鬼置若罔闻,只是喃喃:“真的疼,真的疼……我知错了,将军刀轻些。”
此时此刻,陈平安四周已经白雾弥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蚕茧包裹其中。他肩微动,罡气大震,白雾粉碎。
那女鬼心知不妙,正要钻土逃遁,被陈平安迅猛一拳砸中额,打得一气转凝滞阻,然后又被陈平安伸手攥住脖颈,生生从泥土中拽,一抖腕,将其重重摔在地上。白衣女鬼蜷缩起来,如一条雪白山蛇给人打烂了骨,在地。
陈平安叹了气:“你再这么磨蹭去,我可就真重手了。”
白衣女鬼咯咯而笑,飘起,竟是变成了一只三丈的,上雪白衣裳也随之变大。
《放心集》曾有简明扼要的几句话来介绍这只肤腻城。
女鬼自称半面妆,生前是一位功勋武将的侍妾,死后化作怨灵。由于拥有一件来历不明的法袍,擅幻化人,以雾障蒙蔽修士心窍,任其宰割,敲骨髓,灵气如饮酒。女鬼极难斩杀,曾经被游历鬼蜮谷的地仙剑修一剑击中,依旧得以存活来。
材大的白衣女鬼半面妆衣袖飘摇,如河浪涟漪晃动。她伸一只大如蒲团的手掌,在脸上往一抹。她凝视陈平安,仅剩一只眸焕发七彩琉璃。然后刹那之间,竟凭空变一张脸庞来。
陈平安眯起:“这就是你自己找死了。”
半面妆开始围绕着陈平安飘摇游,嘴未动,却有莺声燕语在陈平安四周徘徊不去,极其腻人,蛊惑人心:“你舍得杀我?你杀得了我?不如与我缠绵一番。损耗些气灵气而已,便能得偿所愿,我赚了,你不亏,何乐而不为?”
此前无论是游历东宝瓶洲还是桐叶洲,或是那次误藕福地,陈平安都会小心翼翼藏好压箱底的本事,对手有几斤几两就多少力气和手段,可谓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如果是在以往别遇见这只白衣,肯定是先以拳法较量,再来一些符箓手段,接着请养剑葫里的飞剑十五,最后才是背后那把剑仙鞘。但是今天这次,陈平安直接剑鞘,手持剑仙,随手一剑砍掉了这的颅。尸首分离后,那颗恢复本来面目的颅现片刻的滞空,然后笔直坠地,骤然间从颅半张女面容爆发大的哀号,正要有所动作,已经给陈平安一剑钉死在原地,随手一抓,将那件雪白法袍攥在手心,变成一条丝巾大小,轻如鸿,灵气盎然,手微凉却无煞气息,是件不错的法袍,说不定不比自己上这件青草法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