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游侠的影。
年轻伙计一想到从画城传来的小消息便有些不开心,三幅神女天官图的机缘都给外人拐跑了,亏得自己有事没事就往那边跑。他心想,这三位神女也仙气不到哪里去,肯定是奔着男的相貌、家世去的。可他越这么想,便越气,老鼠生儿打地,气死个人。
陈平安离开集市,去了鬼蜮谷的牌坊,了五枚雪钱给披麻宗守门修士,得了一块九叠篆的通关玉牌,篆文为“赫赫天威,震杀万鬼”,若是活着离开鬼蜮谷,拿着玉牌能讨要回两枚雪钱。
过路费不算贵,十几碗摇曳河沉茶而已。而且这笔钱还可以与披麻宗赊欠,所以骸骨滩北方诸国许多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了骸骨滩就三件事:在摇曳河祠庙几文钱烧过三炷香,与那位河神祈福,然后去画城神女图那边碰碰运气,再去奈何关集市买一本《放心集》,过了牌坊楼就可以把命予老天爷置了。
靠近鬼蜮谷南方城池的大灵大多不会主动招惹悬佩玉牌的家伙,毕竟披麻宗宗主竺泉常年驻守鬼蜮谷,经常领着两镇修士狩猎,但是大小城主却也不会为此刻意拘束麾厉鬼游魂。早期南方诸多城主不信邪,偏偏喜伺机杀悬挂玉牌之人,结果被竺泉不计代价地领着几位祖师堂嫡传地仙修士数次孤军腹地,拼着大本受损,也要将几个罪魁祸首斩首示众。竺泉之所以跻玉璞境如此缓慢,与她的涉险杀敌关系极大,实在是在元婴境滞留太久了。
形势最为险峻的一次,只有竺泉一人重伤返回,腰间悬挂着三颗城主灵的颅。此后,她就被老宗主拘押在后山牢狱当中,令一天不跻上五境就一天不许山。等到她终于得以山,第一件事就是重返鬼蜮谷,如果不是开山老祖兵解离世之前立法旨严令,不许历代宗主擅自启动那件中土上宗赐的仙兵,调动豢养其中的十万兵攻鬼蜮谷,恐怕以竺泉的脾气,早就拼着宗门再次元气大伤,也要率军杀到白骨京观城了。
此时除了孤一人的陈平安,还有三拨人等在那边,既有与朋友同游的,也有扈从贴跟随的,一起等着卯时来临。
鬼蜮谷历练,只要不是赌命,都讲究一个良辰吉时。一些家族或是师门的前辈各自叮嘱边年纪不大的晚辈,了鬼蜮谷务必多加小心,许多提醒其实都是老调重弹,《放心集》上都有。
陈平安将玉牌系挂在腰间,站得有些远,独自呵手取。
卯时一到,站在第一座两琉璃牌坊楼中央的披麻宗老修士让路,说了句吉利话:“预祝各位顺风顺,一路平安。”
陈平安会心一笑。自己真是有个好名字。
他走在最后,一座座牌坊,不同的形制,不同的匾额容,让人大开界。
此次鬼蜮谷,陈平安穿着紫府雌蛟吴懿赠送的名为青草的法袍青衫,从方寸当中取了青峡岛刘志茂赠送的桃手串,与昨夜画好的一摞黄纸符箓一起藏在左手袖中。符箓多是《丹书真迹》上门品秩的挑灯符、破障符,当然还有三张方寸符,其中一张以金材质的珍稀符纸画就,耗费了陈平安许多气神,可以用来逃命,也可以用来搏命,合神人擂鼓式效果最佳。
这条路,众人竟然足足走了一炷香工夫,途经十二座牌坊,左右两侧矗立着一尊尊两丈余的披甲武将,分别是打造骸骨滩古战场遗址的对阵双方。那场两大王朝和十六藩属国搅和在一起厮杀了整整十年的惨烈战事,杀到最后都杀红了,已经全然不顾什么国祚,据说当年来自北方远游观战的山上练气士多达万余人。
陈平安回首望去,把守门的披麻宗修士影已经模糊不可见。众人先后停步,豁然开朗,天地阔,只是愁云惨淡。这座小天地的郁气一瞬间如海倒各大窍气府,令人呼不畅,倍觉凝重。《放心集》上的行路篇有详细阐述对应之法,前边三拨练气士和纯粹武夫都已就班,各自抵御气攻伐。
其中一位穿泥金袍的少年练气士依然小觑了鬼蜮谷气势汹汹的气,有些措手不及,刹那之间脸涨红。他边一个佩刀挎弓的女赶忙递过去一只青瓷瓶,少年喝了一瓶中自家山酿造的三郎庙甘霖后,脸这才转为正常。少年有些难为,对着扈从模样的女歉意一笑。女也笑了笑,开始环顾四周,与一位始终站在少年后的黑袍老者神汇,老者示意她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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