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缘横财,只不过到底是少之又少,更多的还是野修赚钱的路数,燕衔泥,蚂蚁搬家;一旦侥幸遇上了真正的修机缘,也是危机与福缘并存,需要慎之又慎,说不定还要搏命。就像那对如今应该已经在奈何关集市的五境侣,直到乌鸦岭之前,翻翻捡捡,诸多辛苦,其实一枚雪钱都没能挣到。如果再往北边的青庐镇走去,说不定就要双双陨落,无愧侣份,真成了一对亡命鸳鸯。
至于“杨崇玄”这个名字,陈平安在脑里过了一遍,没有半记忆,《放心集》并未记载,暂且记便是。应该不是鬼蜮谷里如同一地神祇的英灵城主,或是某位于白笼城听调不听宣的势灵,想必是一位来此历练的奇人异士,至于修为,不容小觑,因为陈平安完全看不他的脚和浅。像之前那拨一起走过牌坊的黑袍老者,神华敛,真灵藏,陈平安依旧猜那是一位至少金丹境的地仙剑修。当然更大的可能,杨崇玄这本就是一个化名。
对于白笼城蒲禳,陈平安的忌惮,更多在于对方的修为太。但是不知为何,这个杨崇玄带给陈平安的危险气息还要多于蒲禳,这绝对不是因为杨崇玄的境界过元婴巅峰的蒲禳。即便陈平安看不破此人浅,可是依稀能觉到杨崇玄相较于好似与天地合一的蒲禳,还是差了那么“一意思”。修行路上,这一,往往就是一天堑。
杨崇玄躺在对岸,跷着二郎,笑:“你若是为了宝镜山最大的机缘而来,我劝你还是算了。观觅宝一事,也劝你适可而止,看久了,你的魂魄就会在某个时刻,骤然之间冷战不已,不由己,心神不定,魂魄离,如泻于山涧之中,再难收回,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地仙境界之只会浑然不觉。与你说这些宝镜山悄无声息吃人魂魄的秘事,我先前欠你的那半个人便还清了。”
这山涧由宝镜坠地而生的说法是披麻宗那《放心集》故意唬人的,倒不是那些当年跟死人、冥打的老古董担心外人抢了机缘,而是此难找不说,寻常修士山寻宝很容易与底那些飞鸟走兽、骷髅架的场一样,沦为此山运华。不但如此,地仙之,半数魂魄还要被拘押中不得脱困,剩余半数魂魄转回后,即便得以投胎转世,继续为人,可对练气士来说,魂魄残缺是大忌。
“至于为何我可以在这儿修行,自然是有备而来。”杨崇玄话说一半,说多了,估计对方反而会生疑心,他晃着一条,懒洋洋,“我这人心不定,喜什么都学一,杂而不。”
陈平安闻言后收回视线,重新好斗笠,打算就此离开。
应运而生的天材地宝、仙山秘境的奇异草,得之有,取之有术,两者缺一不可,极其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什么人在什么地、什么节气时辰,以什么手法,又携带什么秘宝用来承载,环环相扣。境界,远远不足以决定一切。
《放心集》上便有明文记载,仙祠城城主对宝镜山机缘势在必得,只是苦耗百年光仍是无法破解,一不二不休,兴师动众,除了自己城池的鬼众,还借调周围三座好城池的千余,再向白笼城蒲禳借了一拨专门用以开峰搬峦的符箓力士,试图直接将宝镜山搬走,迁徙去往仙祠城,可人力力耗费无数,到来仍是竹篮打一场空,宝镜山这桩福缘的难以捉摸由此可见。
想要与画城神女天官图“看对”,大概只能靠命。而想要取走那面宝镜,连到底要靠什么都不知,披麻宗不知,鬼蜮谷也不知。
只是陈平安很快改变了主意,好歹试试看。有些固的老旧想法得改一改,不能总觉得自己抓不住额外的机缘。
西山老狐走宝镜山,一手持杖,一手捻须,一路唉声叹气。见韦太真有些心不在焉,他突然问:“太真,不如就嫁了三斗城鬼帅?那好歹是三斗城城主麾的号猛将,相较于那些动辄血盆大或是瘦骨嶙峋没半两的,生得总还算齐整,在咱们这地儿,说是个俊俏后生都不过分了。”
韦太真仍旧愁眉不展,老狐无奈:“是,当年那云游人是说过你的姻缘,你的如意郎君必须是个能见着涧金钗的。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两百年?三百年?搁在鬼蜮谷外边的市井坊间,你这般岁数,孙的孙的孙都该娶妻生了……”
韦太真百无聊赖,轻轻拧转那把破了个窟窿的碧绿小伞,转望向宝镜山的半山腰,呢喃:“爹,莫要女儿了,再等等吧,最多百年,若是还等不到,女儿嫁便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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