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从来不反那些修之人的搏杀登,便是手段狠辣一些,他都可以理解,他唯独不喜甚至厌恶之人,是某些早已位的山上神仙,占尽好,如那隐匿于云海的蛟龙,在上,却依旧对人间没有半怜悯之心,只要是境界不如自己的,在他们中皆命如草芥,随意打压、杀死碍之人后,却轻描淡写一句“大无”,便能够一颗心如磐石,这是修的什么?
所谓的一月之约,其实陈平安一开始就没当真,只是让对方安心收钱罢了。对方是否守约等足一月光,他本不在乎,因为他并不会在奈何关集市面。
陈平安想到这里,忍不住向南方望去:不知那对侣卖价没有?
乌鸦岭,从肤腻城白娘娘那儿夺来的一件雪法袍,照范云萝的说法,市价两三枚谷雨钱。若是卖还给肤腻城,应该会有一两枚谷雨钱的溢价。
独自行走于山林间,陈平安喃喃自语:“自己不喜的就一定是错的?你陈平安是不是也太霸了些?你算哪葱?”
好嘛,原来都是陈平安自己随瞎诌的理,估摸着整个浩然天也就只有落魄山的那些才会愿意将这些话当真吧?
若是如最开始的侣那般境窘困,急需一笔近乎活命的神仙钱,说不定瞧见了这棵生些许异象的梅树,第一个念就是好奇它价值几许,最后便是壮胆涉险,攀山缘将其砍伐,空山斤斧响,至于梅树本机缘是否断绝,哪里顾得上。若是行恰巧再一些,又中羞涩,遇上了那铁索桥上的两只怪,不一样会是一场凶险不亚于大之争的厮杀?
人迹罕至的山岭之中,孤寂荒芜,林中树木多虬结病态。陈平安途经一崖,仰瞧见了一棵生于石崖隙中的纤细梅树,云烟缭绕。崖底有一大摊稀碎白骨,多半是一棵有望修成手段的草木魅,稍稍开窍,已经开始学会捕飞鸟小兽了。
陈平安年少时就喜在那边远远蹲着听故事,天不怕地不怕的刘羡是从来就不听这些的,总说什么鬼神魅、门神灶王爷全是骗人玩意儿,所以多是顾璨陪着陈平安在槐荫纳凉,然后等到他娘扯开嗓门喊他吃饭、睡觉,这才起离开。
而在雷池之中,如油煎火熬自魂魄,便是真正的鬼蜮谷历练。虽说相较于落魄山竹楼的打熬轻了些,可裨益也不小。并且雷池本就是天地间最熬人的牢笼,受此苦难,别有妙,陈平安其实已经察觉到自己的骨、魂魄稍稍韧了几分。
陈平安小心翼翼收起两枚竹简,心大好,喝了几酒,开始在心中仔仔细细清、盘算家当。此次从骸骨滩鬼蜮谷历练,收获颇丰,不过上这件草法袍的折损不算轻了,想要真正修缮如初,估摸着至少需要五六千枚雪钱。
当初在地涌山跟杨凝一起逃重围,为了示敌以弱,不敢太早纯粹武夫的底细,只好故意压抑那一纯粹真气,单凭法袍,结结实实挨了那只搬山猿一记重锤。后来在黑河之畔跟那积霄山敕雷神将一番厮杀,陷雷池,草法袍更是被电打雷劈得严重破损,这笔不小的开销,让陈平安有些牙。他只得安自己:“世间最小的包袱斋买卖也还需要些本钱呢,你这无本万利的挣钱心态要不得。”
他又问自己:“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随后摇摇,觉得古人说话只说半句,算不得真正的醍醐之语,一旦某些断章取义的话被世人奉为圭臬,当作为人世的金科玉律,确实可以少去许多人生的麻烦,不是说不好,可到底还是中不足的。比如书上又讲了:慈不掌兵,大权在握之后,需有大仁;义不掌财,大富大贵之后,当有大义。
除了让那对五境侣背鬼蜮谷的五白骨,咫尺当中还搁放有肤腻城十几个女官侍女莹莹如玉的白骨。至于能够在骸骨滩卖多少价钱,他心里没底。
缓御剑而游,若是脚山野有怪鬼魅偶然抬瞧见这一幕,大概会觉得……这个不见颅的练气士脑有病?除了这般幼稚可笑的自娱自乐,陈平安也喜整个人没云海之中,只一个脑袋,然后抡起双臂起起落落,仿佛在云间凫。这与骑龙巷铺里边裴钱把脑袋搁在柜台上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不愧是一对师徒。
只是一想到那个喜故玄虚的白娘娘,陈平安就心郁闷。当时她变了一张面孔,以此蛊惑人心,让陈平安愤懑不已的同时还有些心虚。
一般而言,世间草木成最难,这类魅绝大多数化作人形就已经走到大断路,像梳国渡青蚨坊那些站在松柏盆景上的可小怪就注定修行无望,只是靠着草木的先天寿虚度光,多是被修之人饲养起来,瞧着讨巧喜庆而已。故而骊珠天尚未坠时,小镇那棵槐树的老一辈就喜说些山林泽中虚乌有的鬼怪故事,故意糊、吓唬孩们。不过老人们大多也会夹杂一句:“生而为人已是不易,当珍惜复珍惜,不然这辈不好好人,辈就会投胎变成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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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陈平安为
若是对方提前携钱潜逃,他们就得时刻担心事后被追责,多少是他们的一桩心事;等够了一月更好,他们便可心安理得离去。让那位五境女修破开瓶颈,跻府境,那笔神仙钱想必绰绰有余,还足可帮助她稳固境界,至于剩的盈余能否帮助男顺势破境,只看天意缘分。
陈平安掠上石崖,五指如钩,钉崖,就那么悬挂在空中,然后取三枚雪钱攥在手心,以埋河神娘娘赠予的那炼诀,将雪钱与其中蕴的灵气炼化为一滴滴碧绿幽幽的珠,从指间滴落在这棵老梅树与石崖裂接壤。陈平安完这一切后,手掌轻轻一拍崖,缓缓飘落在地,继续赶路。
陈平安停脚步,跃上枝,坐在树上,拿久违的刻刀和竹简,将这两句话刻在竹简上。想了想,又将羊与那只小鼠说的关于修心修力的话,也刻在另一枚竹简上。等忙活完,他收起刻刀,一手持一枚竹简举起,灿烂笑:“这,就算是真正的‘书上’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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