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气,转面对苍筠湖,双手拄着行山杖。
杜俞意识后退了一步,面厉,可仍是不敢开说话。
定人生死,从来不是一件轻松事。正是如此,陈平安才没能完全隐藏住那份似有似无的心境。
之前在鬼蜮谷黑河之畔,覆海元君听到陈平安的保证后,依旧转向那个明明更加言而无信的书生求饶,务必要那书生发誓,她才去打开河底禁制。大概就是她察觉到了,在那一刻,自己其实生死已定。
这一刻,杜俞也是。生死一线,修士的直觉总是无比准确。
杜俞双手摊开,直愣愣看着那两件失而复得、转瞬间又要落他人之手的重宝,叹了气,抬起,笑:“既然如此,前辈还要与我这桩买卖,不是脱放吗?还是说故意要着我主动手,希冀着我穿一副神人承甲,掷妖丹,好让前辈杀我杀得天经地义,少些因果业障?前辈不愧是山巅之人,好算计。若是早知在浅如塘的山江湖也能遇见前辈这人,我一定不会如此托大,目中无人。”
陈平安望向远方,问:“那渠主夫人说你是侣之?”
杜俞:“一个姓杜,一个姓俞,我便叫杜俞了。”
陈平安转过笑:“不错的名字。”他抬起手摆了摆,“你走吧,以后别再让我碰到。”
杜俞苦笑:“我怕这一转,就死了。前辈,我是真不想死在这里,憋屈。”
陈平安说:“也对,那就跟着我走一段路?我要去找那位藻溪渠主,你认得路?”
杜俞。
两人真就这么翻山越岭,一起去往藻溪地界。一路上,陈平安问了些银屏国在十数国的山上山形势,杜俞自然有问必答。
陈平安听过了那对金童玉女的一些事迹后,笑问:“这黄钺城少年何、宝峒仙境的仙晏清,听上去怎么像是江湖演义小说上的才佳人,只是因为各自山敌对,才害得他们无法成为一对神仙侣?”
杜俞说:“在前辈中兴许可笑,可便是我见着了他们二人也会自惭形秽,才会知真正的大玉到底为何。”
陈平安不予置评。
两人来到一山巅,往西远眺,便是藻溪辖境了,神祠庙已经相距不远。
陈平安问:“城隍庙重宝现世,你是为此而来?”
杜俞不敢隐瞒什么,说:“除了我,还有一位师叔和三位师弟师妹一起赶赴随驾城。不过异宝早已被黄钺城和宝峒仙境定,我们鬼斧不过是帮关系更好些的宝峒仙境摇旗呐喊,壮一壮声势罢了。我呢,不怕前辈笑话,就想看看能否瞧见那何和晏清。两人碰后,不得不为此相相杀,估摸着都该是一脸吃屎的表。一想到这个,我就心不错。”
陈平安笑了笑:“你算不算真小人?”
杜俞讪笑:“前辈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陈平安:“这个‘真’字,确实分量重了些。”
杜俞由衷说:“前辈言语看似随意,若是细细琢磨,真乃字字玄妙,发人省。”
陈平安神古怪:“跟我抢生意?”
杜俞一雾,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