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岳摆摆手,一闪而逝。
陈平安远离峥嵘山,继续独自游历。
江湖就是这样,不知会遇到什么风雨。
梅雨时节,陈平安脆就绕过了大篆王朝,去往临海的藩属国。
山崖栈之上大雨滂沱,陈平安燃起一堆篝火,怔怔望向外边的雨幕。
一雨,天地间的暑气便清减许多。
雨霖霖,声声慢,柳依依,荷圆圆。山青青,路迢迢,念去去,思悠悠。
土溽,础皆汗,天地如蒸笼,让人难免心郁郁。
五陵国一条荒废多年的茶古上,五骑缓缓而行。
一场骤雨,哪怕披上了蓑衣,黄豆大小的雨滴仍是打得脸颊生疼。众人纷纷扬鞭策寻找避雨,终于看到一座位于半山腰的歇脚行亭,纷纷。结果看到一个青衫年轻人盘坐在行亭凳上,脚边放有一只大竹箱,前搁放了一副棋盘和两只青瓷小棋罐,棋盘上摆了二十多颗黑白棋,见着了他们也不如何畏惧,抬微微一笑,然后继续拈放在棋盘上。
一个佩刀壮汉瞥了对方,青衫和鞋底皆无渍,猜测应该是早早在此歇息,躲过了这场暴雨,脆等到雨歇才动赶路,便在这边自己打谱。
一位气态不俗的老人站在行亭门,见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雨了,便转笑问:“闲来无事,公介不介意手谈一局?”
陈平安想了想,伸手掌随便拢起棋盘上的黑白棋,却不是放回棋罐,而是堆放在自己和棋盘之间,笑:“好。”
一对少年少女相视一笑,还有一个幂篱的女坐在对面凳上,落座之前,垫了一块帕巾。
老人抓起一把白,笑:“老夫既然虚几岁,公猜先。”
陈平安拈一颗黑,老人将手中七颗白放在棋盘上,微笑:“公先行。”
不知不觉,陈平安已经改变坐姿,不再盘,与老人一般无二,侧而坐,一手扶袖,一手拈落在棋盘上。
少年在少女耳边窃窃私语:“看气度,像是一位于弈棋的手。”
少女微笑:“棋术再,能与我们爷爷媲?”
少年喜与少女较劲:“我看此人不好对付。爷爷亲说过,棋手,只要是自幼学棋的,除了山上仙人不谈,弱冠之龄左右是最能打的岁数,而立之年过后,年纪越大越是拖累。”
少女嗤笑:“爷爷所说之人只针对那些注定要成为棋待诏的少年天才,寻常人不在此列。”
老人思量片刻,哪怕自己棋力之大享誉一国,仍是并未着急落。与陌生人对弈,怕新怕怪。他抬起望向两个晚辈,皱了皱眉。
少年笑:“知啦,观棋不语。”
棋盘上,了不到三十手后,少年少女便面面相觑。
原来是个背了些先手定式的臭棋篓,别说是爷爷这位大国手,就是他们两个上阵,再让两三,一样可以杀得对方丢盔弃甲。
老人忍着笑。他其实无所谓对方棋力低,依旧耐着与年轻人对局。
梅雨时节,他乡路上,能遇弈友,已是幸事。
陈平安抬看了行亭外的雨幕,投认输。
老人,帮着复盘。这位负笈游学的外乡青衫客其实先手还是颇有棋力的,便是老人都看一,差误以为遇上了真正的世外人,只是后边就很快气力不济,兵败如山倒,十分惋惜。
在复盘的时候,两人闲聊。那年轻人自称姓陈,来自南方,此次北游,是想要去大渎东边海的绿莺国,然后去往大渎上游看看。老人姓隋,已经辞官还乡,此次是去往大篆京城,因为大篆周氏皇帝开办了十年一届的草木集,连同五陵国、金扉国在的十数国围棋手都可以去大篆京城试试看,大篆周氏皇帝除了拿一总计九件、价值连城的百宝嵌文房清供分别赐予九人,还有一本棋人梦寐以求的棋谱作为夺魁之人的嘉奖。
陈平安问:“这草木集是什么时候召开和结束?”
隋姓老人的孙,那个清秀少年抢先说:“立秋开始,到时候各国棋待诏、段的成名手齐聚京城,都会在大篆韦棋圣与他三名弟的安排筛选各国棋手,前三悬空,其余棋手抓阄,捉对厮杀,筛选一百人,外加三悬空的各国二十人,在立冬日开始真正的手较量。大篆京城年年大雪节气会迎来第一场雪,到时候只剩十人对弈,周氏皇帝拿的一百宝嵌和那棋谱就是这些人的中,只不过还需要分名次,胜五人,其中一名幸运儿不但可以有幸与韦棋圣对弈,而且哪怕输了都可以跻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