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再次抱拳,笑着告辞,返回车,缓缓驶过那位坐镇江河的金甲神灵。
隋景澄沉默许久,轻声问:“前辈,这就是修有成吧?能够让一位岁月悠悠的金甲神人主动为前辈开送行。”
陈平安却答非所问,缓缓:“你要知,山上不只有曹赋之,江湖也不只有萧叔夜之辈。有些事,我与你说再多,都不如你自己去经历一遭。”
这天夜幕里,车停在一寂静无人烟,陈平安难得多耗费了一些力和时间了一大锅笋炖咸。
对于这些笋为何在盛夏时分犹然如此新鲜,又为何不是从竹箱里边取,隋景澄是懒得去想了。她只是觉得渡江一趟,这位瞧着年轻的前辈还是心很好的。
关于剑仙前辈的岁数,隋景澄之前问过,一开始前辈没理睬,后来她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又拐弯抹角问了两次,他才说自己大概能算是三百余岁了吧,隋景澄便越发定了向之心。
这天经过一座闹郡城,刚好遇到庙会。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类似的摊在地上摆满了陶泥娃娃、小瓷人,一文钱便可与摊主换取竹编小环,两文钱则可换一只折柳大圆环。摊上人满为患,一有大人中,边的孩们便天喜地,手舞足蹈。
陈平安当时笑:“你们五陵国的江湖人就这么少吗?”
隋景澄一开始不知他为何有此问,只是说:“我们五陵国还是文风更盛,所以了一位王钝前辈后,朝野上,哪怕是我爹这样的文官都会觉得与有荣焉,希冀着能够通过胡新丰认识王钝老前辈。”
等到车驶一段距离,隋景澄才想清楚了前辈那个问题的缘由:若是武人多了,庙会那类摊可能还会有,但绝对不会如此之多,因为一个运气不好,就明摆着是亏钱买卖了。而不会像如今庙会的那些生意人,人人坐着赚钱,挣多挣少而已。
隋景澄唏嘘不已,大概这就是世间隐藏着的脉络之一吧。如果不是遇到这位前辈,可能自己一辈都不会去想这些事。
不去想,不会有什么损失,日还是继续过;想了,好像也未必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成效裨益。难怪前辈也曾言,想脉络,讲理,推敲世事,从来不是什么省心省力的事。
有一次路过瓜田的时候,车停,陈平安蹲在田垄旁,怔怔看着那些翠绿可的西瓜。
遥想小镇当年,老槐树,便有许多人家从铁锁井当中提起竹篮,老人们讲着老故事,孩们吃着凉透的西瓜,槐荫凉,心也清凉。
隋景澄车,好奇问:“前辈这样的山上仙人也会想要吃西瓜吗?”
陈平安沉默许久,最后说:“如果哪一天我可以随心所偷吃一个西瓜就跑路,说明我就是真正的修心有成了,当年那串糖葫芦对我的心境影响才算彻底消弭。”
隋景澄觉得这是一句比怪事更奇怪的怪话,百思不得其解。
在临近京畿之地的一山险路,他们遇上了一伙剪径人。隋景澄都要觉得这拨耀武扬威的家伙运气真是好极了……陈平安让她随便了一手,一支金钗如飞剑,便吓得他们。
后来陈平安带着隋景澄偷偷潜山寨附近,看到了那边的简陋屋舍,鸣犬吠,炊烟袅袅,有消瘦稚童在放飞一只破旧纸鸢,其中一个剪径匪人蹲在一旁咧嘴而笑,旁边站着一个青衫破败的矮小老人大骂汉不事,再没个收成账,寨就要揭不开锅了。汉挠挠,说那个娘儿们可了不得,多半是一位书上说的神仙,如果不是他们跑得快,就不是饿死,而是被打死了。
陈平安带着隋景澄悄然离去,返回车,继续赶路。
夜中,隋景澄没有睡意,就侧坐在车厢外边,望向路旁树林,自言自语:“先前他们打家劫舍,我就想杀个一二净,前辈,如果我真这样了,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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