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人端来了茶。不知是丫鬟走漏了消息还是如何,很快就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赶来,说了些客话,还问隋景澄是否通手谈,隋景澄应对得滴不漏。那公哥儿也是个坐得住的,明明无话可聊了,还能够自己找话,半不觉得尴尬,跟那穿青衫的年轻车夫都能掰扯几句,在听说他是为这位夫人传递家书的家族侄辈后,很是,看着毫无世家弟的架。
雨歇之后,公哥儿亲自将两人送到了宅邸门,目送他们离开后,微笑:“定然是一位绝代佳人,山野之中,空谷幽兰,可惜无法目睹芳容。”
门房老者似乎熟稔他的脾气,玩笑:“二公为何不亲自护送一程?”
公哥儿摇晃脑走回宅邸,与一位婢手谈去了。
路上,隋景澄坐在车帘旁边,摘了幂篱,问:“前辈,若是对方见起意,酿成祸事,我有没有错?会不会终究是有一错在的?毕竟我之在前,被人目睹便有了觊觎之心在后。”
陈平安叹了气。这就是脉络和顺序之说的麻烦之,起先很容易会让人陷一团麻的境地,似乎是坏人,人人有坏心,可恶行恶人仿佛又有那么一些理。
若陈平安真是她的传人护人,一般而言,是不会直接说破的,由着她自己去思熟虑,只不过既然不是,而且她本就聪慧,就无此忧虑了,直接说:“先后顺序不是你这么讲的,天地之间,诸多的是非对错,尤其是一洲一国约定俗成之后,皆是定死了的,见财起意、暴起行凶、见起意、仗势欺人,毋庸置疑都是错的,不是你有钱就是错,也不是女生得好看就有错。在清楚这些之后,才可以去谈先后顺序以及对错大小,不然哪怕市井妇人搔首姿、招摇过市,也不是抢女的理由。稚抱金过市,以及什么怀璧其罪的说法,你真以为是稚错了,是怀璧之人错了吗?不是如此。而是世如此罢了,才有这些无奈的老话,只是为了劝诫好人与弱者必须多加小心。”他转过,“世事如此,从来如此,便对吗?我看不是。”
隋景澄神熠熠:“前辈见!”
陈平安转过笑:“这也算见?书上的圣贤理若是能够活过来,我估摸着天底无数的读书人肚里边都要有无数个小人儿要么被活活气死,要么恨不得捶破肚,脚跑回书上。”
隋景澄小心翼翼问:“前辈对读书人有成见?”
陈平安摇:“不是满腹诗书的人就是读书人,也不是没读过书不识字的人就不是读书人。”
隋景澄正要慨一句,陈平安已经说:“话就别讲了。”
隋景澄忍不住羞赧:“前辈真是未卜先知。”
陈平安转过,隋景澄眨了眨眸,默默放车帘,坐好之后,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脸上微微漾开的笑意。
随后,五陵国京畿之地,各的名胜古迹,陈平安都会停车去看一看,偶尔还会将一些匾额楹联以及碑文篆刻刻在竹简之上。
一路上也曾遇到过行走江湖的少侠少女,两骑疾驰,与车肩而过。
也曾路过乡野村落,有成群结队的稚童一起打闹嬉戏。陆陆续续跃过一条溪沟,便是一些孱弱女童都后撤几步,然后一冲而过。有个稚童大摇大摆站在小溪沟旁,竟是没有飞奔过沟,而是摇晃手臂,试图原地发力一而过,然后直直地坠了沟当中。
当时车就停在不远,隋景澄看到前辈在看到那一幕后,眯着睛,有些笑意。
车绕过了五陵国京城,径直去往五陵国江湖第一人王钝的洒扫山庄。
他们这一路由于没有刻意绕郡县城池,多有涉足,所以一些已经传遍朝野的江湖消息他们都有耳闻。
王钝跻了新榜十人之列,虽然垫底,可五陵国仍是有举国庆的意思。因为其他上榜之人仅是大篆王朝就有五个之多,据说这还是隐去了几位久未面的年迈宗师。青祠国唯有萧叔夜一人位列第九,民风彪悍、兵盛的金扉国竟然无人上榜,兰房国更是想都别想了,所以哪怕在榜上垫底,这都是王钝老前辈的莫大殊荣,更让“文风孱弱无豪杰”的五陵国所有人脸上有光。五陵国皇帝专门派遣京城使节送来一块匾额,所以隋景澄猜得到,如今的洒扫山庄一定是朋满座,恭贺之人络绎不绝。但就是不知王钝老前辈有无觐见大篆周氏皇帝,然后乘坐仙家渡船从大篆京城返回。
至于那些个有关隋景澄的消息,声势也半不比王钝登榜来得小。尤其是江湖人提及此事,人人唾沫四溅,一旁闯江湖的女则大多神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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