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真猜得所为何事。
赠书传。
跟真境宗讨要回青峡岛,则是为顾璨的一远护。因为刘志茂同样猜了姜尚真的一桩远谋划。
与其让大骊宋氏扶植一个未知势力来针对真境宗,不如真境宗自己主动把合适人选送上门去。对双方而言,这是最不“耗”的一明智选择。
姜尚真两次大摇大摆去往龙泉郡,有心人只要不是瞎,就都可以看在里。这本就是姜尚真故意让人去琢磨细究的事。
落魄山陈平安,真境宗姜尚真,中间那座桥梁,就是青峡岛和顾璨。
所以真境宗真正的难关,从来不在什么顾璨、书简湖,甚至不在神诰宗,而是在两个大势——一个是大骊铁骑吞并一洲,一个是另外一个需要挡的更大的大势——之后。那个时候,才是真境宗需要从选择变成抉择的关键时刻。
不过这些,别说刘老成,就算是刘志茂,都被蒙在鼓里。真境宗这么一座庞然大就这么摆在了两个野修中,他们会去多想一些看似与己无关的学问吗?
山泽野修,除了自修为有些斤两、拳大一外,还懂什么?
一辈吃够了谱牒仙师的白、打压,但是到来,还只是痴痴想着境界就是一切理。就不会好好思量一番,为何玉圭宗会有一个即将飞升境的宗主,为何他姜尚真能够拥有今天的这份家业?先后顺序,不能搞错了。如今规矩森严的三教百家,最早的时候,谁不是人间大地上苟延残的泥?谁不是在上的神祇手中的牵线傀儡?
真不是姜尚真瞧不起世间的山泽野修,事实上,他当年在北俱芦洲游历,就了很多年的野修,而且当野修当得很不错。
姜尚真望向那座绿波漾的书简湖,轻声:“夫们的戒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打得太轻,弟学生从来忘大,不记打,可是从来没有人想过,夫们有没有自己的柴米油盐需要揪心,会不会有一天说失望就失望了。世间所有喜心平气和讲理的人,一旦失望,那就是真正的绝望了。”
刘老成依旧心中没有太多。
姜尚真突然转问:“一个玉璞境的宗主,与你掏心掏肺,你可以不用心听。那么仙人境呢?”
刘老成顿时悚然。
姜尚真笑眯眯:“不知者不罪,毕竟圣人有云,不教而诛谓之。”
姜尚真了:“本来不该这么早告诉你真相的,我藏在婢女鸦儿上的那件镇山之宝,才是你和刘志茂的真正生死关。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和你们山泽野修讲理,拳足矣,多心思,简直就是耽误我姜尚真钱。”
不是耽搁挣钱,是耽误他钱。
刘老成面无表,没有多说一个字。
久违的困局险境,久违的杀机四伏。
姜尚真叹了气:“我以前总觉得所有人,不是好人坏人,不山上山,到了更的度后,就会变得聪明一些,但是这么多年看来,其实失望的。刘老成你如果不抓,真的潜心来,好好修一修心境,转变一些想法念上的本脉络,别说追上我,就是刘志茂都可以把你甩在后,当然,还有那个顾璨,迟早的事。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自己这个首席供奉,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未来一段光始终蝼蚁一般的顾璨,你竟是一辈杀不得,刘志茂已经与你平起平坐,看我姜尚真更需要仰视。”
姜尚真抬起手,抖了抖袖,随手一旋,双手搓一颗运华凝聚的碧绿珠,然后轻轻以双指碎:“你以为当年那个账房先生登岛见你,是在仰视你吗?不是的,他尊重和敬畏的,是那个时候你上聚拢起来的规矩。可是迟早有一天,可能不需要太久,几十年?一甲?就变成你刘老成哪怕双脚站在柳岛之巅,那人站在此渡,你都会觉得自己矮人一。”
刘老成说:“受教了。”
姜尚真笑:“果然仙人境说话,就是中听些。所以你要好好读书,我要好好修行啊。”
刘老成叹息一声。
姜尚真没来由说:“兴许有一天,我可能会重返桐叶洲坐镇玉圭宗,那么你就会是真境宗的任宗主,刘志茂此人,你大可以压境压在玉璞境瓶颈,让他连破境跻仙人境都没胆,若是你那会儿心不错,加上觉得对你再无威胁,就大度些,让他跻仙人境,由着他再去创建宝瓶洲真境宗的宗便是。”
姜尚真双手笼袖:“这不是给你刘老成画饼,我姜尚真还不至于如此作。”
刘老成似有所悟。
如今真境宗专门有人搜集桐叶洲那边的所有山邸报,其中就有传闻,稳居桐叶洲仙家第一宝座的玉圭宗,宗主可能已经闭关,追求那玄之又玄的飞升境。而老宗主荀渊,刘老成其实不算陌生,毕竟一起走了很远的宝瓶洲山。
其实刘老成本就是荀渊钦定的真境宗供奉。不过在姜尚真这边,这香火,半枚铜钱都没有用。
刘老成一气,只觉得天大地大,难得又生一雄心壮志,,沉声:“那么从现在起,我刘老成就可以诚心诚意为自己的真境宗,生死了!”
姜尚真转过,轻轻拍了拍刘老成的肩:“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先前我有些话说得难听了,刘老哥别介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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