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嶂叹了气,:“陈平安,你知不知,你很可怕。”
这就像两人对弈,一方次次猜中对方步步落在何,另一方是何受?
有些事,已经发生,但是还有些事,就连陈三秋、晏胖他们都不清楚,例如陈平安写字和让叠嶂帮忙拿纸张的时候,就笑言自己的这次守株待兔,对方定然年轻,境界不,却肯定去过南边战场,故而可以让更多的剑气城的寻常剑修,去“同受”,生恻隐之心,以及泛起同仇敌忾之。说不定此人在剑气城的家乡坊市,还是一个碑极好的“普通人”,常年帮衬街坊邻居的老幼妇孺。此人死后,幕后人都不用推波助澜,只需作上观,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一起于青蘋之末的底层舆论,从市井陋巷、大小酒肆、各店铺,一一蔓延到豪门府邸,其中也许有人不予理会,但肯定有人默默记在心中。不过陈平安当时也说,这只是最坏的结果,未必当真如此,何况形势也坏不到哪里去,到底只是一盘幕后人小试刀的小棋局。
此时此刻,叠嶂原本担心陈平安会生气,不承想陈平安笑意依旧,而且并不牵,就像这句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是陈平安第二次听到类似说法。
“能够当着面说这句话,就是真把我当朋友了。”陈平安,“与我为敌者,理当有如此受。”
叠嶂说:“有你在宁姚边,我安心些了。”
陈平安笑:“一次南边大战过后,你如果还愿意讲这句话,我也会安心不少。”
叠嶂突然神凝重起来。
陈平安,轻声:“对,这也是对方幕后人有意为之。第一,先确定初来乍到的陈平安,文圣弟,宁府女婿,会不会真的登上城,与剑修并肩作战。第二,敢不敢城去往南方战场,对敌杀妖。第三,离开城后,在自保命与倾力厮杀之间,何取舍,是争取先活来再谈其他,还是为自己颜面,也为宁府颜面,不惜一死。当然,最好的结果是那个陈平安轰轰烈烈战死在南边战场上,幕后人心若好,估计事后会让人帮我说几句好话。”
陈平安打趣:“我先生坐过的那张椅被你当作传家宝,珍藏在你家小宅的厢房,那你以为文圣先生左右两边的小板凳,是谁都可以坐的吗?”
叠嶂心沉重,拎起一坛酒揭了泥封,倒了两碗酒,自己先喝了一大,郁郁不言。
陈平安举起酒碗,抿了酒,笑:“少喝,咱俩虽是掌柜,喝酒一样得钱的。”
叠嶂手持酒碗,言又止。
陈平安问:“还有问题?只问。”
叠嶂轻声问:“当初最先持碗起之人?是个托?”
陈平安笑得合不拢嘴,摆手:“不是。”
陈平安指了指叠嶂,:“大掌柜,就安心当个生意人吧,你真不适合这些算计人心的事。若是我如此为之,岂不是当剑气城的所有剑修,尤其是那些隔岸观火的剑仙,全是只知练剑不知人心的傻?有些事,看似可以尽善尽,得利最多,实则绝对不能,太过刻意,反而不。比如我,一开始的打算,便只求不输,打死那人,就已经不亏了,再不知足,画蛇添足,白白给人瞧不起。”
叠嶂重重叹了气,神复杂,举起手中酒碗,学那陈平安说话,:“喝尽人间腌臜事!”
陈平安笑眯眯抬起酒碗,与之一碰,:“谢过大掌柜请我喝酒。”
城池以西,有一座隐官大人的躲寒行,东边其实还有一座避暑行,都不大,但是耗资万。
今天在躲寒行的大堂中,隐官大人站在一张工的太师椅上。太师椅是浩然天霞洲的仙家,红木材,纹路似,云霞淌。
大堂中还有两位辅佐隐官一脉的本土剑仙,男名为竹庵,女名为洛衫,皆是上了岁数的玉璞境。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负责谍报汇总的元婴境修士,正在事无细地禀报那场酒铺风波的首尾,将那观海境年轻剑修黄洲的祖宗十八代,师承,亲朋好友,相熟的地仙辈,等等,都给查了来,正一一向剑仙竹庵详细。至于隐官大人,对这些是历来不兴趣的。
此外还有庞元济与一位儒家君旁听,君名为王宰,与上任坐镇剑气城的儒家圣人,有些渊源。
隐官大人闭着睛,在椅上走来走去,形摇晃,双手揪着两羊角辫儿,就好像在梦游。
剑仙竹庵一边听着属的禀报,一边翻阅着手上那封谍报。因务求细的缘故,字数自然便多,所以隐官大人从来不碰这些。
女剑仙洛衫,穿一件圆领锦袍,簪,极其艳红,尤为瞩目。
谍报一事,君王宰类似浩然天朝廷庙堂上的言官,没资格参与事务,不过勉有建言之权。用隐官大人的话说,就是总得给这些手握尚方宝剑的外来,一说话的机会,至于人家说了,自己听不听,看心。
王宰听过谍报阐述后,问:“事实证明,并无确凿证据证明黄洲此人是妖族细,陈平安会不会有滥杀之嫌?退一步讲,若真是妖族细,也该由我们置。若不是,只是年轻人之间的意气之争,岂不是草菅人命?”
庞元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低喝酒。作为隐官大人的唯一嫡传,庞元济的话,很多时候比竹庵、洛衫两位前辈剑仙都要用,只不过庞元济不掺和这些乌烟瘴气的事,一向专心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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