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字本是匈的专称,后渐移于一切北族。再后,又因文化的异同易泯,族的外观难改,遂移为西域白人的专称(详见拙著《胡考》,在《燕石札记》中,商务印书馆本)。西域人的文明程度,远较北族为。他们和中国,没有直接的政治关系,所以不受注意。然虽无直接的政治关系,间接的政治关系却是有的,而且其作用颇大。从来北族的盛衰,往往和西胡有关涉。
伐大宛,救护乌孙,都是仗自己的实力去摧破敌。唐朝的征服突厥、薛延陀等则多因利乘便,且对外多用番兵。玄宗时,府兵制度业已废坏,而吐蕃、突厥都,契丹势亦渐盛。图控制、守御,都不得不加重边兵,所谓藩镇,遂兴起于此时,天势成偏重。
唐朝对待被征服的异族,亦和汉朝不同。汉朝多使之居,唐朝则仍留之于外,而设立都护府或都督府去理它。所以唐朝所征服的异族虽多,未曾引起像五胡华一般的杂居地的异族之患。然环伺外的异族既多,当其类昌炽,而中国政治力量减退时,就不免有被其侵的危险了。唐末的沙陀,五代时的契丹,其侵中国,实在都是这一质,而安史之,就是一个先期的警告。安禄山,《唐书》说他是营州柳城胡。他本姓康,随母嫁虏将安延偃,因冒姓安。安、康都是西域姓。史思明,《唐书》虽说他是突厥,然其状貌,“鸢肩伛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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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5年,自范举兵反。不一月而河北失陷,河南继之,潼关亦不守,玄宗逃向成都。于路留太讨贼,太西北走向灵州(灵州,治今宁夏灵州),即位,是为肃宗。安禄山虽有兵,却无政治方略,诸将亦都有勇无谋,既得安之后,不能再行取。朔方节度使郭仪(朔方军,治灵州),乃得先平河东,就借回鹘的兵力,收复两京(安,洛)。
任用番将,本是唐朝的习惯,安禄山遂以一而兼了范、平卢两镇的节度使(平卢军,治营州。范军,治幽州,今北平)。此时安禄山的主要任务,为镇压奚、契丹,他就收用其壮士,名之曰曳落河。其军队在当时藩镇之中,大约最为剽悍。目睹玄宗晚年政治腐败,地守备空虚,遂起觊觎之念。并又求为河东节度使。
安禄山为其庆绪所杀。九节度之师围庆绪于邺。因号令不一,久而无功。史思明既降复叛,自范来救,九节度之师大溃。思明杀庆绪,复陷东京。李光弼与之相持。思明又为其朝义所杀。唐朝乃得再借回鹘之力,将其打平。此事在762年。其时肃宗已死,是代宗的元年了。安史之首尾不过八年,然对外的威力自此大衰,治亦陷于紊,唐朝就日于衰运了。
冉闵大诛胡、羯时,史称鼻多须,颇有滥死,可见此时之胡,已非尽匈人。拓跋魏占据北方后,有一个盖吴,起而与之相抗,一时声势很盛,盖吴实在是个胡人(事在公元446年,即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魏太武帝太平真君七年。见《魏书·本纪》和《宋书·索虏传》)。唐玄宗时,北边有康待宾、康愿相继造反,牵动颇广(事在公元721、722年,即玄宗开元九年、十年),康亦是西域姓。突厥颉利的衰亡,史称其信任诸胡,疏远宗族,后来回鹘的灭亡亦然,可见他们的沉溺于质的享受,以致渐失其武健之风,还不尽由于中国的渐染。从反面看,就知他们的于盛,如质文明的步,政治、军事组织的改良等,亦必有受教于西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