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渡江（一）(2/2)

别人或许气愤，或许不忿韩谦的无礼跟轻慢，但他心里多少明白，韩谦此举还是想着保全其父的忠义之名，想着以更和缓、更面的方式展开梁楚两国必不可缺的一仗，然后给大家一个面的方式台阶。

崇文殿大楚群臣，这时候已经不去考虑梁军的战书是否有诈，似乎完全没有想过梁军今日传递来的战书会有诈，而是一心想着要怎样排兵布阵，才能据静海门及采石矶这两地击退梁军的攻势……

不过，静海门固雄厚异常，瓮城就广及三百步，能驻数千健锐以防敌军攻。

而静江门乃城北门，相距静海门约有五百余步，站上静江门城楼，完全能看清楚静海门守卫战的形。

静海门虽然是皇城北门，却也是金陵城距离江岸最近的一座城门，除了静海门之外，北面临江再没有其他城门拒敌。

“沈相，两天后陛应御驾亲临静江门观战激励将卒士气，陛边怎能少得了你我相守？”杨恩心也是悲切，然而他心里明白，要是大楚社稷注定不能保住，沈漾丧命静海门，只会为这场最后的战事凭添太多不必要的戾气。

周炳武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告老还乡，满白发还守持着知枢密院事的差遣，平日神多有不济，但今日在崇文殿宣读梁军派人递来的战书，激动的胡须都颤抖起来，读过战书后，便呈禀他与沈漾、杜崇韬商议的静海门守御作战方案。

“韩谦两天后会派战舰炮轰静海门，令大楚军民回避，以免徒增伤亡？”

“静海门的守御，还是由沈相、周侯、杜侯他们心，陛你去添什么？”清不容置疑的质问。

梁军十数万锐蜂拥南，金陵城顿时就陷黑云压城城摧的恐慌之中，然而梁军传来战书，不仅挑明炮击金陵的时间与地，勒令金陵军民回避，还注明避免炮击伤害的诸多办法，以便金陵军民施用，这令金陵将臣的自尊心多多少少有些受挫，也激励起不服输的抵抗意志来。

“孩儿遵母后懿旨。”少年气馁的说。

“陛请放宽心，老臣即便亡静海门，也绝不后退半步，绝不辜负陛与太后的浩皇恩。”沈漾走上前，跪在御案前，扬声说。

…………

杨恩走上前，执着将沈漾搀起来，打定注意到时候拖他在静江门观战。

“母后，这韩谦也欺人太甚，难不成我大楚三十万雄师，真就畏他不成？”瘦弱的少年在樊川河惨败之后，便沉默寡言起来，事事不敢再违拧清的意志，但他到底还是少年气盛，这一刻坐在御案之后，再也忍耐不住，向清发近似低吼般的抗议呐喊，“孩儿虽然不肖，但也要叫大楚臣民，知他们的帝君不是畏死之人。孩儿要亲率侍卫亲军守静海门，看梁军的战舰到底如何将静海门摧毁！”

她这一刻也有些茫然的看着满殿的将臣，也不知该要谁站来劝说沈漾不要去亲自去守静海门，去挡梁军战舰的炮击。

然而沈漾要是在静海门遭炮击而亡，是能叫韩主背上弑师的罪名，也有可能叫金陵城里的将卒多多少少激励起更多的抵抗意志，但要是楚军最终还是那样的不堪一击，用那么多将卒的命成全自己的忠义，又有何益？

要看韩谦用什么手段，能以不那么暴烈的方式，去化解这样的僵局了。

…………

“沈相快平，哀家当不起这礼！”清从御案后站起来，上前搀住沈漾，才惊觉这位年逾七旬的老人，已经是瘦骨如柴，朝堂之事已经快耗尽他最后的力。

难以为韩谦真就不敢双手沾满鲜血踏金陵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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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里也明白，沈漾乃是大楚宰执，本殿议事都要赐座，行礼微微作揖便行，而他此时突然行此大礼，实则是心有死志。

“陛，你后天与沈相、杨侯到静江门观战，不得再逾越半步扰军心。”清严厉的盯住少年，说。

现在梁军除了两天后会炮击静海门外，在战书里还挑明了五天后会有军渡江，在金陵城西面的采石矶登岸，然后在这一可以说是江游沿岸最狭窄的地方搭建浮桥，以供梁军主力直接南。

“楚州先不去，我明天就会派人去金陵传书，言明三天后我会派战舰炮轰静海门，六天后军也会在采矶石搭建渡江浮桥，”韩谦饮着茶，说，“要是楚军最终选择不避开我们的兵锋，那也只有血战到底，决定天的归属了。我父亲虽然不忍看江淮民众亡于战，但他若是在世，也不会希望看到江淮期割裂去，不会希望看到两地的军民期挣扎在战争的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