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停脚步,以一洲雅言笑问:“是大泉刘氏的新供奉?”
桐叶洲,山多阻绝,照那本神仙书记载,相较于东宝瓶洲,更加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所以各国上层人士,尤其是礼衙门官员,往往通桐叶洲雅言。
那魁梧武夫没好气:“先生废这话什么,直接宰了便是,不过是个七境以的武夫,这般年轻的武学天才,杀起来更痛快。”
剑修笑:“凭空多了一条大鱼,不正合我意吗?”
虽然他停脚步与陈平安谈,可是他的那把飞剑悬停在姚家铁骑逃亡方向的最前边。这场追杀,除了先前两人合力偷袭,惊险斩杀掉姚家铁骑的那名随军修士,此后剑修一直就是驾驭飞剑,先杀最外围的姚家铁骑,率先突围之人先死,这就是他的游戏规则。
一个老人披挂甲胄,与四周骑卒并无两样,应该都是大泉王朝的边军制式轻甲。他捂住腹,指间皆是鲜血。虽然境凄凉,可老人始终神自若,并无半颓丧怯懦,哪怕麾锐护着他,死伤惨重,大好儿郎没有凯旋,甚至没有轰轰烈烈战死边关,而是死于这肮脏的庙堂党争中。
老人眸有愧疚和哀伤,但是没有半在脸上。戎生涯数十载,见惯了生生死死,加上为将者慈不掌兵,这位权倾南方边境的老将军镇定异常。
剩的百余姚家铁骑死死护住老人,并没有因为刺客的大便心生怯意。
姚氏治军,法度森严。例如姚氏弟,无论嫡庶,年少时就已弓熟谙,十五岁之后都要投军伍,一律从底层斥候起,姚氏男死于边关战事者不计其数,以至于姚氏寡妇的说法传遍数国。
陈平安没有转望向那支骑军,而是问了老将军一个奇怪问题:“将军姓姚?祖上与东宝瓶洲北边大骊王朝的姚氏可有关系?”
老将军皱眉:“大骊王朝?不曾听说。”他稍作犹豫,“不过我大泉姚氏先祖的确来自东宝瓶洲,但是何,先祖对此讳莫如,当初命人撰写家谱,只提到了‘龙窑’二字以及一些家乡的风土人,而且明言不许后世孙去东宝瓶洲寻祖访宗。”
陈平安再问:“将军的先祖可曾提及什么街巷,或是……一棵树荫茂盛的大柳树?”
老将军虽然很想,兴许就可以与这个怪人攀上关系,说不定就能赢得一线生机,可是光明磊落的耿直心不由得他如此行事,况且涉及祖先籍贯,后世孙哪里好胡攀扯,沉声:“没有说什么街巷,也没有什么柳树,只说故乡的槐滋味不错,代代相传,我大泉姚氏祖宅大院就植有一棵千年老槐。”
陈平安这才转过,对他笑着了:“明白了。”
老将军愈发疑惑:这孩到底明白了什么?
剑修似乎也在等待什么消息,角余光一直飘忽不定,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打趣:“你们俩拉完家常了没?完了咱们就办正事。”
陈平安双手在痴心剑柄和停雪刀柄上,问:“是有人钱买凶杀人,你们则收钱替人消灾?”
剑修一脸无奈:“你话很多啊。”
陈平安笑:“不常见的,你们刚好碰上了。”
姚家铁骑当中,有一名与老将军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骑卒,看看那个凶神恶煞、杀人如割麦的剑修,再看看一袭白袍、两袖清风的年轻人,脑有不够用了。
一名与老将军隔了两个辈分的年轻骁将总算有机会气,与主公说几句话。先前只能一路逃亡,睁睁看着一个个袍泽死于飞剑之,实在是狼狈不堪。这个及冠之龄的年轻骁将,脸上被剑修飞剑割裂一血槽,开绽,十分凄惨,可是他全然不在意,只是轻声问:“将军,以那名歹人剑修展来的飞剑神通,不应该让我们放信号给三爷和九娘的。”
老将军一直盯着陈平安的背影,听到边亲信的问题后,冷笑:“我们既是目标之一,更是诱饵。”
年轻骁将显然是姚家铁骑的嫡系,知晓许多边军和朝廷幕,小心翼翼:“那么朝廷之前秘密借调我们大半数军中修士去参与金璜府君和松针湖神之争……”
老将军低声慨:“这也算是幕后之人的谋了,既能让南边敌国耗元气,也为我们这次遇袭埋伏笔。这绝不是一个繁氏可以到的……”
陈平安转问:“敢问姚老将军,为何被这两人追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