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傻大个,更是寂寂无声百余年了。
茅小冬收起繁思绪,最终视线停留在这个年轻人上。如今先生收取了这个继承文脉学问的关门弟。
在陈平安过书院而不后的将近三年,茅小冬既好奇,又担心,好奇先生收了一个怎样的读书,也担心这个骊珠天、被齐静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会让人失望。
只是当茅小冬以坐镇书院的儒家圣人神通,远远观看陈平安的一言一行,既无惊艳,也无半失望。就是觉得,这个名为陈平安的寒门弟,才是先生会收的弟,才是齐静愿意代师收徒的小师弟,如此才对。
之后陈平安又详细询问了林守一的修和求学,会不会有所冲突。
问了煊与于禄成为朋友,友谊会不会不够纯粹。
谢谢成为崔东山的婢女后,心境会不会现问题。
茅小冬一一作答,偶尔翻翻那份通关文牒。
一切都大致知了,陈平安这才真正如释重负。
茅小冬最后笑问:“自己的,别人的,你想得这么多,不累吗?”
陈平安摇坦诚:“半不累。”
茅小冬,轻声:“学问和习武练剑其实是一样的理,都需要蓄势。君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故而一起奇想,一有妙想,好像绚烂文采从天外来,世人不曾见不可得。”
陈平安觉得这番话,说得有大了,他有些忐忑。
茅小冬突然低声问:“先生可曾提及我?”
陈平安言又止,仍是老老实实回答:“好像……不曾说起。”
茅小冬一拍膝盖,气呼呼:“天底竟有如此偏心的先生?!”
茅小冬犹不死心,问:“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是漏了?”
陈平安果断摇。
茅小冬抚须而笑,有成竹:“想必是先生心中有弟,自然不用时常挂在嘴边。”
陈平安心中大定。
前这位茅山,绝对是文圣老先生一手教的弟。
大概是觉得李宝瓶比较好说话,裴钱走路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轻盈。
只是当裴钱来到李宝瓶学舍后,看到了床铺上那一摞摞抄书,差没给李宝瓶跪磕。难怪刚才裴钱壮着胆小小显摆了一次,说自己每天都抄书,李宝瓶哦了一声,就没有了文。裴钱一开始觉得自己总算小小扳回了些劣势,还有小得意来着,腰杆得略微直了些。
李宝瓶给裴钱倒了一杯茶,让裴钱随便坐。她爬上床铺,将靠墙床的那只小竹箱搬到桌上,拿那把狭刀祥符,和阿良赠送给她的银白小葫芦。
李宝瓶说:“送你了。”
裴钱看了看狭刀和小葫芦,她如今比较识货了,抬望向李宝瓶,问了一句废话:“很贵很贵吧?”
李宝瓶倒是没有故意藏藏掖掖,一五一十说:“听阿良私底说,这把祥符刀,品相一般,是那什么半仙兵。这只从风雪庙剑仙魏晋那边拐骗来的小葫芦才算好,是祖早年结茅修行期间,亲手植的那葫芦藤上,结的七只养剑葫之一。世间剑修用这个温养飞剑,会比较厉害,裴钱你不是已经开始学剑了吗,那你就拿去用好了。”
裴钱已经打结,糊糊:“可我才刚开始练剑,练得很虎哩,更不是剑修,本命飞剑什么的,我比较笨,可能这辈都养不来的……”
李宝瓶直截了当问:“祥符和小葫芦,你喜不喜?”
裴钱怯生生了。
李宝瓶挠挠,心中哀叹一声。小师叔怎么找了这么个憨憨笨笨的弟呢。
裴钱越发惴惴不安,角余光就没离开过床铺上那些书山,再瞅瞅桌上的狭刀和银白养剑葫。她灵光乍现,轻声:“宝瓶,这么贵重的礼,我不敢收哩,师父会骂我的。”
李宝瓶眨眨睛:“那你就跟你师父说,我借你的啊,一年十年是借,一百年一千年也是借,反正我又不跟你讨要,你又能心安理得拿着它们去闯江湖,不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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