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城的桂酿、蜂尾渡的井仙人酿、书简湖的紫骝汗,一壶一壶轻轻抛过去。果不其然,竺泉先收了两壶放于袖中乾坤,有些难为:“有多了,哪里好意思。”
陈平安躺在仿佛白玉石板的云海上,就像当年躺在山崖书院崔东山的青竹廊上,都不是家乡,但也似家乡。离开骸骨滩这一路,确实有些累了。
竺泉坐在他旁边,将周米粒轻轻放在边,轻轻拂袖,让天上罡风如遇砥,绕过她。她依旧睡得香甜,无虑方能无忧。
竺泉喝着酒,忧愁:“如果照你先前的说法,万一承心知必死,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不惜拉着京观城和鬼蜮谷一起陪葬,木衣山都得打烂不说,骸骨滩也差不多要毁了,摇曳河运必然跟着牵连。加上鬼蜮谷的煞之气往上游一直蔓延过去,那些个国家千万人不知要死多少。果然是一个‘打他个翻天覆地’。”
陈平安说:“不是万一,是一万。”
竺泉慨:“是啊。”
陈平安缓缓:“竺宗主知画城每天的人量、奈何关集市的百姓数量、骸骨滩的门派数量吗?知摇曳河上游数国的人吗?”
竺泉愣了一:“我知这些啥?我真顾不上,又要乌爬爬修行,又要辛辛苦苦当宗主,很累的。”
陈平安说:“我在路过骸骨滩沿途的时候就见过、算过、打听过,也在书上翻过,所以我知。”
竺泉无奈:“陈平安,不是我说你,你这脑瓜到底成天在想啥?”
陈平安双手枕在后脑勺边:“离开木衣山后,我看谁都是承;到了随驾城鬼宅后,我看谁都是陈平安。所以我也很累。”
竺泉疑惑:“那你为何要来北俱芦洲,这儿可是喜打生打死的地方,你这么怕死一人,就不能境界一些再来?而且你跑路的手段还是太少了,底还是那纯粹武夫,所以最多就是靠一把半仙兵和方寸符瞬间拉开一段距离。可是不说我们这些上五境,地仙练气士哪个不是能够一气跑上几千里路的崽儿?你一旦无法近,迅速分胜负生死,会被耗死的。”她一拍脑袋,“算了,当我没说。怪胎一个。”
穿着个法袍,还他娘的一穿就是两件;挂着个养剑葫,藏了不是本命的飞剑,而且又他娘的是两把。既可以假装五境修士,也可以假装剑修,还可以有事没事假装四境五境武夫,样百,障法,一旦厮杀搏命,可不就是骤然近,拳打死老师傅,外加方寸符和递几剑,寻常金丹还真扛不住陈平安这三板斧。而且这小是真能抗揍啊,竺泉都有手了,渡船上一位大观王朝的金境武夫打他怎么就跟小娘儿们挠似的?
陈平安突然说:“我其实还没跻金境。虽然在随驾城天劫云海当中损失惨重,几乎所有好的符箓都用光了,但是淬炼魄大受裨益,效果比家乡竹楼还要好,毕竟在自家被人喂拳,难免还是清楚对方不会真打死我,就只是疼一,不会像自己陷天劫云海当中就真的会死。可哪怕如此,距离打破金境瓶颈还是差了两意思,一是尚无结成英雄胆,一是由于学拳驳杂,我贪多嚼不烂,难免导致拳架打架,故而始终没能达到雷炸响、一拳开山那两殊途同归的意思。”
竺泉好奇:“你这都还只是六境武夫?!”
陈平安。
竺泉气笑:“那我们北俱芦洲的七境武夫怎么不都去死啊?”
陈平安想了想:“不能这么说,不然天底除了曹慈,所有山巅境之的纯粹武夫都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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