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此中有真意(5/10)

除了生得漂亮些，容貌随她娘亲，却随李二，手脚勤快，言语不多，好像就再没有值得拿来说的事，既没有特别要好的同龄朋友，也没有让辈可以指摘的地方。

李柳倒是经常会去学塾那边接李槐放学，不过与那个齐先生从未说过话。

齐先生讲学的时候，瞧见了学堂外的少女，也会看一，至多便是笑着轻轻。好像就只是以礼待之，又或者算是视之为人？

李柳见多了世间的千奇百怪，加上她的份脚，便早早习惯了漠视人间，起先也没多想，只是将这个书院山主当作了寻常坐镇小天地的儒家圣人。

李柳曾经询问过杨家铺，这个一年到只能与乡野蒙童说书上理的教书先生，知不知晓自己的来历，杨老当年没有给答案。

齐先生唯一一次和她说话，是那次登门，和他爹李二喝酒。

她拿着几碟劣佐酒菜上桌的时候，齐先生笑着和她说了一些言语：“李柳，我们生于天地间，其实没太大区别，就是一场好似再没有机会回到故乡的远游求学，最终决定我们是谁的，不是日渐腐朽的，只会是我们怎么想，甚至不在于我们想要什么，要去多远的地方，就只是‘怎么’二字上的学问功夫。人生短暂，终有力再不能助我前行的停步之，到时候回一看，来时路线，便是一步步的怎么，走来的一个什么。”

然后齐先生轻轻拿起了装着家酿劣酒的大白碗：“要敬你们，才有我们，有了这方大天地，更有我齐静能够在此喝酒。”

齐先生一饮而尽。

李柳没有说什么，只是也跟着喝了一碗。

当时屋里边，是妇人一贯的鼾声如雷，名叫李槐的孩在梦呓，兴许是梦还在忧心今儿光顾着玩耍，缺了课业没，明早到了学塾该找个什么借，好在严厉的先生那边蒙混过关。

陪着娘亲一起走回铺，李柳挽着竹篮，路上有市井男着哨。

妇人在念叨着李槐这个没良心的，怎么这么久了也不寄封信回来，是不是在外边撒野便忘了娘，只是又担心李槐一个人在外边，吃不饱穿不，给人欺负。外边的人，可不是吵架拌个嘴就完事了，李槐若是吃了亏，边又没个帮他撑腰的，该怎么办。

李柳便以言语宽娘亲，妇人便掉过来说她最没心没肺，李槐那是离着家远，才没办法孝敬爹娘，她这个当的倒好，就一个人在山上享福，由着爹娘在山脚每天挣辛苦钱。

李柳有些无奈，好像这事，果然还是陈平安更在行些，三言两语便能让人安心。

狮峰府镜面上。

李二今天没有着急让陈平安拳，反而破天荒讲起了拳理一事。

李二开门见山：“我们习武之人，技击演武，归结底，温养的就是破敌搏杀之气力，市井小儿稚童，估计都希冀着自己一拳去，打墙裂砖，让人毙命，天使然。所以我李二从来不信什么人本善，只不过儒家教得好，让人信了，总觉得当个到底如何好都掰扯不清楚的好人，便是件好事，至于不且不说它，故而恶人行凶，好些武夫仗势欺人，也多半晓得自己是在亏心事。这便是读书人的功德。”

李二朝陈平安咧嘴一笑：“别看我不读书，是个成天跟庄稼地较劲的鄙野夫，理，还是有那么两三个的。只不过习武之人，往往寡言，村野善叫猫儿，往往不善捕鼠。我师弟郑大风，在此事上，就不成，成天跟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没法，人只要聪明了，就忍不住要多想多讲，别看郑大风没个正行，其实学问不小，可惜太杂，不够纯粹，拳就沾了泥，快不起来。”

“难得教拳，今天便跟你陈平安多说些，只此一次。”

李二看着站在不远的陈平安，抬起脚尖，轻轻挲地面：“你我站在两，你面对我李二，哪怕是以六境对峙一个十境武夫，依旧要有立于不败之地的心气。境界悬殊，不是说输不得我，而是与敌对峙，拳未动心先，未战先输，便是寻死。”

李二看似尚未有丝毫动作，陈平安却已立即横去数丈远。

大镜面的四周，现了稍纵即逝的片刻凝滞，甚至还有些许倒迹象。这就是李二拳意所致。

“有那争胜求生之心，可不是要人当个不知轻重的莽夫，退拳意涨，就不算退让半步。”李二，继续说，“市井凡俗夫，若是平日多近白刃，自然不惧，故而纯粹武夫砥砺大，多寻访同辈，切磋技击，或是去往沙场，在刀枪剑戟之中，以一敌十破百，除人之外，更有诸多兵加，练的就是一个观四路、耳听八方，更为了找到一颗武胆。任你是谁，也敢拳。”

李二笑：“未学真功夫，先吃苦跌打。不单单是要武夫打熬魄，韧骨，也是希望实力有差距的时候，没个心怕。但是如果学成了一技击杀人术，便沉迷其中，终有一日，要反受其累。”

陈平安：“拳不。”

陈平安很快补充了一句：“不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