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守关四人,是陈三秋、晏琢这些门弟,是整座宁府,是文圣弟的衔,是师兄左右,是那中土神洲豪阀女郁狷夫,是所有来此饮酒、题字在无事牌上的剑仙,是数量更多的众多剑修,是那些所有钱买了印章、扇的剑气城人氏。
成了这两件事,就可以在自保之外,多一些别的事。
自保,保的是家命,更要护住本心。愿不愿意多想一想,我之一言一行,是否无害于人世,且不谈最终能否到,只说愿意不愿意,就会是云泥之别的人与人。不想这些,也未必会害人,可只要愿意想这些,自然会更好。
在崔东山看来,自己先生,如今依旧停留在善善相生、恶恶相生的这个层面,一圈圈打转,看似鬼打墙,只能自己消受其中的忧心忧虑,却是好事。
至于善善生恶的可能,与恶恶生善的可能,先生还是尚未多想。当初在泥瓶巷祖宅外,他这个学生,为何在提及那嫁衣女鬼一事时,故意要把一件原本简单的事说得那么复杂,让先生为难?他崔东山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自然是有些用心的,先生也肯定知他用心不坏,却暂时未知意罢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先生步步走得稳当,慢些又何妨,举手投足,自然会有清风袖,明月在肩。
利人,绝不能有那施舍嫌疑,不然白给了又如何,他人未必留得住,反而白白增加因果。益世,在剑气城,就只能看那命了,或者说要看蛮荒天答应与否了。
不违本心,掌握分寸,循序渐,思虑无漏,尽力而为,有收有放,得心应手。
乍一看,极有嚼。
先生陈平安,到底是像齐静更多,还是像崔瀺更多?
老王八崔瀺为何后来又造就一场书简湖问心局,试图再与齐静河一场,分真正的胜负?
还不是看中了他崔东山的先生,陈平安走着走着,最终好像与他崔瀺才是真正的同中人?这岂不是天底最有意思的事?所以崔瀺打算让已死的齐静无法认输,但是在崔瀺心中却可以正大光明地扳回一场,你齐静生前到底能不能想到,挑来挑去,结果就只是挑了另外一个“师兄崔瀺”而已?到时候崔瀺便可以讥笑齐静在骊珠天思来想去一甲,最终觉得能够“可以自救并且救人之人”,竟然不是齐静自己,原来还是他崔瀺。
谁输谁赢,一可见。
老秀才先前为何要将老王八崔瀺,与我崔东山的魂魄分开,不也一样是以其人之还治其人之?让崔瀺知晓他之所念所想,依旧不算全对?
大概这就是臭棋篓老秀才,一辈都在藏藏掖掖、秘不示人的独门棋术了吧。而那于藕福地的裴钱,当然也是老秀才的无理手。
崔东山喝过了一碗酒,夹了一筷酱菜,确实稍稍咸了,先生生意还是太厚,费盐啊。
观观,观。
老秀才希望自己的关门弟,观的只是人心善恶吗?远远不止。
知了人心善恶又如何,他崔东山的先生,早就走在了那与己为敌的路上,知了其实也就只是知了,裨益当然不会小,却依旧不够大。
老秀才真正的良苦用心,还有希望多看看那人心快慢,延伸来的万千可能,这其中的好与坏,其实就涉及更为复杂邃,好像更加不讲理的善善生恶、恶恶生善。
这就又牵扯到了早年一桩陈芝麻烂谷的旧事。
当年齐静再也不愿与师兄崔瀺棋,就跑去问先生,天底有没有一棋局,对弈双方,都可以赢。
当时老秀才正在自饮自酌,刚偷偷从凳上放一条,摆好先生的架,听到了这个问题后,哈哈大笑,呛了好几,不知是开心,还是给酒辣的,差泪来。
当时一个傻大个在馋先生桌上的酒,便随说:“不棋,便不会输,不输就是赢,这跟不钱就是挣钱,是一个理。”
左右当时正提防着傻大个偷酒喝,他的答案是:“棋术足够,可以赢棋,却输得神鬼不知,就都算赢了。”
崔瀺坐在门槛上,斜靠大门,笑眯眯:“不破坏规矩的前提,只有棋盘无限大,才有这可能,不然休作此想。”
当时屋里那个唯一站着的青衫少年,只是望向自己的先生。
老秀才便笑:“这个问题有大,先生我想要答得好,就得稍微多想想。”
齐静便:“恳请先生快些喝完酒。”言之意,先生喝完了酒,便应该有答案了。
老秀才笑着,一副有成竹的样,结果一喝完酒,就开始摇摇晃晃起,使劲憋了脸红,装那醉酒,午睡去了。
此时,崔东山放筷,看着方方正正如棋盘的桌,看着桌上的酒壶酒碗,轻轻叹息一声,起离开。
到了宁府大门,手持一普通绿竹行山杖的白衣少年轻轻敲门。
纳兰夜行开了门。
少年笑:“纳兰爷爷,先生一定经常说起我吧,我是东山啊。”
纳兰夜行只知此人是自家姑爷的学生,却真不知是个得好看却脑不太好使的,可惜了。
姑爷先前领着门的那两个弟、学生,瞧着就都很好啊。
在纳兰夜行关上门后,崔东山一脸疑惑:“纳兰爷爷明摆着是飞升境剑修的资质,咋个才是玉璞境,难不成是给那万年不的老妖怪偷袭,受重伤了?这等事迹,为何不曾在浩然天传?”
纳兰夜行笑呵呵,不跟脑有坑的家伙一般见识。
崔东山抖了抖袖,摸一颗浑圆泛黄的古旧珠,递给纳兰夜行,:“巧了,我有一颗路边捡来的丹,虽然很难帮着纳兰爷爷重返仙人境,但是补玉璞境,说不定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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