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写?我能倒着写吗?”脱血衣,“据方才司败所述,法医验证,案犯所中之毒为剧毒,楚国罕有,中毒人是在几息之间绝气的。中毒人如果在几息之间绝气,死亡之前的极度痛苦与挣扎,使他本不可能写这般规整的字。且这字是案犯用自己的污血所写,如果案犯中已污血,说明毒发已经至极,基本绝命,又怎能写这样两个规整的字呢?显然,这是有人在案犯死亡之后,捉他的手指,用他的血写上的,以陷害昭大人。”
“是了!”怀王一拳震几,“如此歹人,可恶!”盯住屈平,“屈平,此案一查到底,不可姑息!无论是谁,以王法严惩!”
“王上,此案不用查了!”
“哦?”怀王看过来。
屈平从袖中摸昭鼠供词,双手呈上:“今天上午,臣奉王命前往刑狱提审昭鼠,此为他的供词,王上请看!”
怀王接过供词,展开阅读。
怀王的里冒火。
怀王的额沁汗。
怀王的面孔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
怀王松开手,供词落到地上。
怀王两手托,两个拇指住两侧耳,两手的中指与指死死地捺在太上。
“大王,”屈平缓缓说,“一切已经明了,从乌金到盐,再到抢劫齐盐,这是一个链,守在此链端的是王叔与鄂君。昭鼠投靠鄂君,于王叔府,成为棋。齐盐起获,昭鼠狱,自然要被灭,至于嫁祸令尹,是顺手的事,可一举两得!”
怀王压额角的手指更用力了。
“大王,”屈平接,“乌金、盐、聘亲、抢盐,背后都活动着一个人,就是秦使张仪!只要此人在郢,郢地就无宁日!”
见屈平绕来绕去,竟又绕到张仪上,怀王心里略略打鼓,由不得浮那日王叔举荐张仪、张仪举荐屈平的场景,耳边浮张仪的声音:“敢问大王,为何放着边大才不用,反来求仪呢?……左徒屈平……他不仅仅是个大才,而且是个圣才……大才可助大王成就一代明君,独霸一方,如方今之令尹于大王;圣才可助大王成就一代圣王,一统天,如昔日之牙于大周武王……”
怀王从遥远里回来,轻叹一声,看向屈平:“屈平,以你之见,此事如何置?”
“回禀我王,”屈平拱手,“臣以为,此事既已明了,就不宜再查!”
“哦?”怀王瞪大睛,盯住他。
“大王,”屈平接,“老曰,治大国如烹小鲜。烹小鲜看易实难,火候调料、次第缓急,一样也错不得的。我当前之急是造宪制令,变法改制,而变法改制有二忌,一是外战,二是。前变法,魏、齐、韩、秦四国,无不是治安外。今有齐约,齐不会扰我,能扰我者惟有一秦。我虽不惧秦人,却也不宜争秦,答应张仪、与秦和亲堪为上上之策。至于治,真正要治的无外乎王亲、宗室,而王室、宗亲之间又各有利害,互为争斗。譬如这盐,王亲控制各个盐泉,也就控制了各地盐肆。宗亲见大利却手不得,自生其心。乌金也是……”
“屈平,你照直说!”见屈平扯远,怀王急了。
“臣意是指,”屈平只得转回话,“由乌金案可知,此案涉及的不只是王叔与启,而是数十王亲与宗室。大王查,施加王法,王亲无路可走,就会生。法未变,先,臣以为不可。”
“你说的是!”怀王赞。
“不过,”屈平接,“王室众亲这般肆意,我王亦当予以警示!”
“如何警示?”
“我王可约王叔、启,示以血衣并昭鼠供词,让他们有所忌惮。同时,臣提请我王,可籍此机缘收回乌金、盐的所有治权。”
“嗯!”怀王捋须有顷,竖起拇指,“此谏甚好,合寡人心意。”
“机缘最好。盐未能抵郢,大王若收此盐专卖,不使宗亲手,王亲就不会过于记较。盐、铁尽被王亲把持,宗亲不满已久,今由大王专卖,断掉王亲财源,相信宗亲也不计较。再说,”屈平看向昭鼠的血衣,“有此血衣在大王手里,相信王叔与昭即使不满,也会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