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剑修如云处出拳(2/10)

老妪忍不住笑：“陈公，这会儿都要偷学拳架，是真没把我这跌境的九境武夫当回事啊？”

老妪笑逐颜开。

因为最多只能挑选府境剑修战，所以剑气城这方参加对战的少年剑修境界都不，而且这些被挑中的少年剑修，往往还不曾去过剑气城以外的战场，只能靠着一把本命飞剑，横冲直撞。当时只有与曹慈对峙的第三人，才是真正的剑天才，而且早早参加过城以南的惨烈战事，却依旧输给了一只手迎敌的曹慈。

陈平安想了想，：“还被两位十境武夫喂过拳，时间最少的一次，也得有个把月，其间对方喂拳我吃拳，一直没停过，几乎每次都是奄奄一息的场，给人拖去泡药缸。”

不愧是吃过十境武夫三拳的武学晚辈。

陈平安被一掌拍飞去，只是拳意非但没就此断掉，反而越发凝练厚重，如无声，转全。他在空中飘转形，一脚率先落地，轻轻数尺，而且没有任何凝滞，当双脚都及地面之际，几次幅度极小的挪步，肩随之微动，一袭青衫泛起涟漪，无形中卸去老妪那一掌剩余拳罡。与此同时，陈平安将自己手上的神人擂鼓式拳架，学那白嬷嬷的拳意，略微双手靠拢几分，力图尝试一拳意收多放也多的境地。

陈平安突然之间，侧过，躲过纳兰夜行的一击。

尤其有意思有嚼的地方，不是陈平安手快到了远游境巅峰武夫的速度，而是完全猜到了白炼霜的落脚和拳路线。

老人眯起，仔细打量起战局。

老妪脚尖一，飘小山之巅的凉亭，先是缓慢飘，刹那之间，迅猛落地，地面轰然一震，老妪的形化作一缕烟雾。

她虽然曾是十境武夫，却止步于气盛，这与她资质好坏、磨砺多寡都没有关系，而是错生在了剑气城，会被先天厌胜，能够侥幸破境跻十境，就已经是极大的意外。如果说浩然天的剑修在剑气城中都不值一提，那么她也听过一位圣人笑言，浩然天的纯粹武夫，可谓足金足银，每一位十境山巅武夫，底都稳如山岳。

早年那个年轻武夫曹慈，同样没能例外，结果他竟以一只手，连过三关。

老人笑：“好小，真不跟你白嬷嬷客气啊。”

陈平安问：“白嬷嬷还是以九境的形，递远游境巅峰的拳吧？”

陈平安就要重新伸展拳架，将神人擂鼓式恢复如初。老妪借此稍纵即逝的空隙，骤然而至，一拳贴腹，一拳走直线，气势如虹。

这让纳兰夜行很难真正放心。

不承想本就是守株待兔的陈平安，以拳换拳，面门挨了结实一锤，却也一拳实实在在砸中老妪额。

陈平安脚步缓慢，却不是径直向前，稍稍偏离直线，微笑：“只是白嬷嬷大意了。”

一旦了门，就凭外面虎视眈眈的那帮愣青的脾气，双方肯定要发生冲突。如果陈平安选择避让，那就要给外人瞧不起，沦为整个剑气城的笑柄，如果碰，哪怕过了前面两关，第三关剑之人，至少也是与晏琢、陈三秋一个准，甚至是犹有过之的年轻金丹境剑修，而且年龄会在三十岁之。这人，注定是厮杀经验极其丰富的某个先天剑坯，比如齐家那个心气傲、打小就目中无人的小崽。

纳兰夜行在凉亭里边憋着笑。

关键就看这境界，牢靠不牢靠。剑气城历史上来这边混个灰土脸的剑修天才，不计其数，大半都是北俱芦洲所谓的先天剑坯，一个个志向远，于，等到了剑气城，还没去到城上，就在城池这边被打得没了脾气。不是剑气城故意欺负外人，这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是只能同境对同境。外乡年轻人在这里，能够打赢一个，就算有意外和运气成分，其实也算不错了，打赢两个，自然属于有几分真本事的，若是可以打赢三人，剑气城才认你是实实在在的天才。

见惯了剑修切磋，武夫之争，尤其是白炼霜拳，真不多见。

老妪拧转形，一手拍掉陈平安的拳，一掌推在陈平安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声势沉闷如包裹棉布的大锤，狠狠撞钟。

不过那场晚辈的打闹，在剑气城没激起太多涟漪，毕竟曹慈当时武学境界还低。真正让剑气城那些剑仙惊讶的，是随后曹慈在城结茅住，每天在城上往返打拳，那份绵不断的拳意转。

老人挥挥手，：“陈公早些歇息。”老人从凉亭凭空消失。

此时双方互换一拳一脚，一袭青衫倒去，双肘轻轻抵住后墙，向前缓缓而行。

陈平安六步走桩，最后一步，轰然跺地，一拳意倾泻如瀑。

纳兰夜行瞥了边的老妇人。

白老婆姨竟是挨了那小一脚？虽说不重，而且也给白炼霜以充沛罡气轻松震散了残余劲，可一脚踹中与没踹中，那就是天壤之别。

老妪转怒骂：“老不死的东西，有你这么偷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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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向前踏一步，步极小，双手拳架亦是小巧之中有大气象、大拳意。她笑问：“陈平安，敢不敢主动近拳？”

便是纳兰夜行都觉得这一掌，真不算手留了。

岁数更老、辈分更的纳兰夜行，其实都看在里，更多还是替她到惋惜，所以许多小争执，也都让着她些。不然脚这座宁府斩龙台，在老爷成起来之前，是如何都守不住的。

陈平安抱拳行礼。从到尾，陈平安就本没有看到那把飞剑。

白炼霜这辈没什么大遗憾，唯一的不足，便是未能与十境武夫切磋过。

老妪也要告辞离去，陈平安却笑着挽留，问：“能不能与白嬷嬷多聊聊？”

陈平安其实说那句话后，就很后悔，立即：“足够了，白嬷嬷的拳意拳架，就已经让晚辈受益匪浅，是晚辈从未领略过的武学崭新画卷。”

老妪摇摇，收了拳架，：“那我就没必要拳了，免得贻笑大方。总不能因为切磋，还要大半夜去准备个药缸。”

白炼霜是负大武运之人，只不过执拗，对夫人和姚家忠心了一辈，结果就一步步从模样俊俏的小娘，变成了一个喜成天板着脸的老姑娘，再变成了白发苍苍的糟老婆。不然以她的武学修为，早年随便换一个家族，都是门府第里的“白夫人”。

如今陈平安却是以金境武夫，来到剑气城，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住了宁府，与自家小又是那近乎挑明的关系，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可其实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麻烦事。

纳兰夜行只是望向陈平安，笑：“这就是我们这边玉璞境剑修都有的飞剑速度，躲不掉，很正常，但是只要有了这么个躲避的念，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陈平安苦笑：“习惯了。”

这小一看就不是什么架，这尤其难得，天底资质好的年轻人，只要运不要太差，只说境界，都能吓唬人。

纳兰夜行轻轻，是个有力的，也是个会说话的。

白炼霜破天荒有了一丝斗志，在这之前，廊试探，加上方才一拳，终究是将陈平安简单视为未来姑爷，她哪里会真正用心拳。

老妪也有些笑意，本没有半恼羞成怒，好奇问：“陈平安，你跟我说句老实话，除了十境武夫的九境三拳之外，还挨过多少宗师的打？”

纳兰夜行哭笑不得。

老妪双脚一沉，形凝固不动，只是额，却有了些许淤青。

土的纯粹武夫，可是相当稀罕的存在。

陈平安依旧是背靠墙，双膝微蹲，拳架一开一合，如蛟龙震动脊背，将那老妪拳罡再次震散。至于脸上那些缓缓渗的血迹，真不是陈平安假装不在意，是真的浑然不在意，反而有些熟悉的安心。